第317章 青瓷碎地裂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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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玉，沉重地包裹着破碎的时空。唯有那高悬于血池上方的混沌之眼，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暗红血芒，如同深渊巨兽独睁的瞳孔，漠然地俯瞰着这片被它强行拖入永夜与凝滞的牢笼。

佛子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黑暗的虚空中，如同被无形蛛网层层缠绕的濒死之虫。眉心那道狰狞的裂痕，灰白本源混杂着一丝丝被同化的暗紫，如同溃堤的毒河，汹涌而出，疯狂侵蚀着他本就濒临破碎的躯壳。皮肤上蛛网般的黑色裂痕已经蔓延至全身，细密的灰暗雾气从裂痕中丝丝缕缕渗出，在靠近那暗红血芒时，晕染出不祥的紫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湮灭之力在体内更剧烈的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神魂与血肉中搅动、穿刺。极致的痛苦，在这被冻结的时间长河里，被无限拉长、放大，足以让真神疯魔。

混沌灰白的眼眸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倒映着那唯一的光源——冰冷、死寂、带着俯瞰蝼蚁般漠然的混沌之眼。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撕裂，唯有那张破碎染血、坠入裂缝深渊前带着一丝释然的脸庞，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图腾，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灼烧出唯一的光点。

“无…雪…”破碎的音节无声地在凝固的黑暗中滚动，每一次试图在心中呼唤这个名字，都牵引着眉心裂痕传来更猛烈的撕裂感，引动体内湮灭之力的狂暴反噬。他几乎用尽了残存的所有意志，才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那只布满黑色裂痕、皮肤下灰紫雾气缭绕的右手，指尖朝着记忆中空间裂缝最后消失的方向，微微地、固执地…探出。

这个动作，耗尽了仅存的气力。手臂无力地垂落，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迅速被无边的黑暗与剧痛吞没。最后一丝维系清醒的意念也即将消散，坠入永恒的湮灭长眠。

就在这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

嗡！

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脆的嗡鸣，如同冰玉相击，又似寒泉滴落幽潭，突兀地穿透了这片凝固死寂的绝对黑暗！

嗡鸣的源头，并非来自下方那吞噬一切的混沌之眼，也非来自潜伏暗处的白衣人，而是……来自佛子体内！

在他心脉最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冰蓝色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极其黯淡，在混沌之眼暗红血芒的压制下，如同风中残烛，但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一种源自灵魂契约最深处的悲鸣与呼唤！

光芒的形态，赫然是一枚极其微小的、布满细密裂痕的……冰蓝剑印！正是凌无雪在最后时刻，以寂灭剑遁推离佛子时，那玉石俱焚的守护意志所化，蕴含着她最后一丝破碎的神魂印记与守护执念！

这冰蓝剑印的悲鸣，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佛子意识沉沦的死寂！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刺骨寒意与无尽悲怆的意念，如同冰针般狠狠刺入他混乱濒死的识海！

“活下去……守护……”

凌无雪最后那无声的尖啸，跨越了时空的凝滞，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在他意识的最底层轰然炸响！

“呃啊——！！！”

佛子濒临熄灭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混杂着守护执念与湮灭暴戾的求生欲，如同沉寂亿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这爆发并非力量的外泄，而是将体内所有失控乱窜的湮灭之力，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意志，强行向内、向心脉深处那点冰蓝剑印收缩、压制！

嗤嗤嗤！

他身体表面的黑色裂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更多的本源雾气被强行挤压出来，但这一次，那逸散的灰白雾气中，竟诡异地缠绕上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冰蓝寒芒！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被撕裂、重组，但这痛苦，却让那双混沌灰白的眼眸深处，那点摇曳欲熄的灰白光晕，猛地……凝实了一丝！

一种濒临绝境、被守护意志点燃的、带着毁灭与守护双重极致的……奇异平衡，在他破碎的躯壳内，极其短暂地、极其不稳定地……形成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志爆发与体内力量的诡异变化，虽然微弱，却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巨石！

嗡——！！！

高悬的混沌之眼，那冰冷的暗红血芒骤然一盛！它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异物”在其掌控的绝对领域中强行挣扎，如同沉睡的巨兽被蚊蝇惊扰。一股更加冰冷、更加贪婪的意志，瞬间锁定了佛子！那缓慢转动的暗红光轮，猛地加速！

恐怖的吸力再次增强！目标直指佛子眉心那道泄露的本源裂痕！仿佛要将那逸散的、带着一丝冰蓝寒芒的灰白本源，连同他整个残破的存在，都彻底吞噬、同化！

佛子身体猛地一沉，刚刚凝聚的一丝平衡瞬间被打破！眉心裂痕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吮吸，剧痛钻心，泄露的本源如同决堤般加速涌出，体内压制的湮灭之力再次失控沸腾！他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那恐怖的吸力强行拖拽着，朝着下方那暗红深渊般的巨口缓缓滑落！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极其突兀、极其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昂贵的青瓷器皿被狠狠砸在岩石上，骤然撕裂了这片凝固的黑暗！声音的来源，并非战场核心，而是来自这片破碎空间碎片最边缘、一处被混沌之眼力量侵蚀得最薄弱、几乎与外界虚空乱流接壤的“界膜”之处！

伴随着这声碎裂，一道修长、挺直、带着孤绝寒意的身影，如同破开冰封湖面的利剑，骤然从碎裂的界膜外强行闯入！

来人一身素净的青衣，衣料看似普通，却在绝对的黑暗中流淌着温润内敛、如同千年古窑青瓷般的光泽。面容被一层朦胧的青气笼罩，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清澈得如同雪山之巅最冷冽的寒潭，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万物的滔天怒火！她手中并无兵刃，只是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缭绕着凝练到极致的青色锋芒，那锋芒吞吐间，竟隐隐有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生灭流转，散发出一种古老、厚重、仿佛承载着亘古盟誓的契约之力！

正是她指尖的锋芒，强行撕裂了混沌之眼力量加固的界膜！

青衣女子（青瓷）闯入的瞬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寒潭眸子，瞬间扫过整个战场！下方那散发着恐怖吸力与暗红血芒的混沌之眼，让她瞳孔猛地一缩，眼底掠过一丝凝重与骇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正被混沌之眼吸力拖拽、浑身崩裂、气息微弱到极点、眉心本源疯狂泄露的小小身影时——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难以置信、无边震怒与撕心裂肺般剧痛的狂暴气息，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地心熔岩，轰然从她身上爆发出来！那温润的青瓷光泽瞬间被刺目的青焰取代！

“是谁——？！！”

一声凄厉到足以刺穿神魂的尖啸，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剑意，轰然炸响！这声尖啸蕴含的力量，竟短暂地干扰了混沌之眼对光线的绝对剥夺！以她为中心，一圈青蒙蒙的光晕猛地扩散开来，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盏孤灯，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照亮了方圆数十丈的黑暗！

光晕之中，清晰地映照出佛子那惨烈到极致的模样！

青瓷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青色的残影，速度快到超越了时空凝滞的束缚！她无视了那恐怖的吸力，无视了下方散发着致命威胁的混沌之眼，眼中只剩下那个在黑暗中缓缓坠落、濒临彻底湮灭的小小身影！那燃烧着滔天怒火的寒潭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佛子眉心那道狰狞裂痕中逸散的、带着一丝冰蓝寒芒的灰白本源！

这景象，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灼烧着她的灵魂！

“给我…停下！！！”

又是一声饱含无尽悲愤与决绝的厉喝！青瓷并拢的剑指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佛子与混沌之眼吸力之间的虚空，狠狠一划！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罡骤然爆发！这剑罡并非纯粹的毁灭之力，其核心赫然是由无数古老、庄严、散发着神圣约束气息的金色符文构成！这些符文相互勾连，形成了一道虚幻的、仿佛由无数誓言锁链编织而成的巨大契约之盾！

“万古盟约·镇！”

青色的剑罡裹挟着金色的契约符文，狠狠斩在那无形的恐怖吸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