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云岭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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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牧野随陈掌柜来到玉州府衙，穿过青石铺就的庭院，径直走向户房。一路上，陈掌柜满脸堆笑，时不时侧身引路，生怕这位爽快的买主反悔。

户房内，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师爷正在案前翻阅账簿。见二人进来，懒洋洋地抬眼：\"何事？\"

陈掌柜连忙上前，恭敬道：\"李师爷，这位韩爷要买云岭山那片荒地，地契文书已经备好了，烦请您过目。\"

李师爷接过文书，眯着眼睛仔细查看，手指在纸面上缓缓滑动。半晌，他抬头打量韩牧野：\"八百两？倒是便宜。\"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官印，在文书上重重一盖，\"按律需缴纳契税四十两。\"

韩牧野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数出八百四十两递过去。银票崭新挺括，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青色光泽。李师爷接过时，指尖不经意地捻了捻票面，确认是真钞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韩爷倒是爽快。\"

他转身从身后的木柜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在案上铺开。图上云岭山一带用朱砂勾勒，旁边标注着\"官荒\"二字。李师爷取出一支细毛笔，蘸了墨汁，在图上工整地写下\"韩氏\"二字，又在旁边盖上官印。

\"这是地籍图，韩爷收好。\"李师爷将文书和地籍图一并递来，\"从今日起，云岭山三百二十亩山地，就归韩爷所有了。\"

韩牧野接过文书，指尖能感受到官印盖下时留下的细微凸起。他仔细将文书折好，收入怀中贴身的暗袋。这一系列动作沉稳从容，看得李师爷暗暗点头——是个办事稳妥的。

走出衙门时，已是晌午。陈掌柜搓着手笑道：\"韩爷，要不要去醉仙楼喝两杯？小的做东，算是庆贺这笔买卖。\"

韩牧野婉拒：\"多谢陈掌柜的美意，只是家中还有事，改日再聚。\"说着取出五两银子递给陈掌柜，\"陈掌柜的买些酒吃，辛苦掌柜跑这一趟。\"

陈掌柜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脸上笑开了花：\"韩爷客气！日后若有用得着小的地方，尽管吩咐！\"

离开衙门后，韩牧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绕道去了西坊的米市。春耕在即，他打算先采买些粮食，为即将开始的垦荒做准备。

米市上人声鼎沸，各色粮铺前都排着长队。韩牧野正在比较价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被米铺伙计推搡着赶了出来。

\"没钱就别在这儿碍事！\"伙计恶声恶气地骂道。

老者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韩牧野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待看清老者面容，不由一怔：\"赵叔？\"

老者浑浊的眼睛慢慢聚焦，当认出韩牧野时，枯瘦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庄、庄主？\"

这老者正是当年竹溪庄园的村民赵忠，当时他和其他几乎选择留在竹溪庄园，后来农庄被毁他们回去也没有找到他们，原以为他们已经遭遇不幸，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只是，这才一年多不见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竟已佝偻得不成样子，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双手关节粗大变形，显然是做了极重的苦力活。

韩牧野心中一酸，扶着他走到路边茶摊坐下，要了壶热茶。赵忠捧着茶碗的手不停颤抖，茶水洒了大半。

\"赵叔，慢慢说，其他人呢？\"韩牧野压低声音问道。

赵忠抹了把脸，声音嘶哑：\"散的散，死的死...活下来的都在城里做苦工。老刘在码头扛包，张婶给人洗衣，小六子...\"他说到这里突然哽住，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蜿蜒而下，\"小六子去年冬天冻死了，就倒在城隍庙门口...\"

韩牧野拳头攥得发白，茶桌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赵叔，我买了云岭山，准备重建庄园。您能联系上多少旧人？\"

赵忠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庄主是说...要带我们回去？\"

\"正是。\"韩牧野点头，\"三日后午时，让能来的人都到城西苏氏药铺集合。\"

赵忠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我这就去告诉大伙儿！庄主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日日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