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759章 气势磅礴的李太白,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九孔,海棠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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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首领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他几乎是抢过那封沉甸甸的军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嘶声道:“启禀……启禀殿下!蜀中……蜀中三羽急报!延王……延王李玢…他…他在成都…登基了!”

“登基”二字如同两记闷棍,狠狠砸在刚刚还沉浸在拥立新主狂热中的群臣头上!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劝进前的等待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窒息!

狂喜凝固在脸上,转化为惊愕、难以置信和一种巨大的愤怒。

郭千里张大了嘴,虬髯都忘了抖动;元载眼中的狂喜算计瞬间冻结,化为一片冰冷的惊疑;严武握刀的手猛地一紧,骨节再次爆响;王维捻动朝珠的手指骤然停住,一颗朝珠被生生捻断了线,无声地滚落在地;李白胸中喷薄的豪情仿佛被冰水浇透,眼中只剩下震惊;罗晓宁猛地抬起了头,素来平静的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杨国忠……” 驿卒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出这个名字,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随即力竭晕厥过去,被侍卫迅速架走。

侍卫首领双手捧着那封沾着驿卒血迹和泥污的军报,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步步沉重地踏上丹陛。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群臣狂跳的心上。殿内落针可闻,只剩下他靴子踏在金砖上的“嗒、嗒”声,以及炭火盆中偶尔爆裂的轻响,此刻听起来竟像是催命的鼓点。

裴徽伸出手,动作依旧平稳,但指尖掠过冰冷的空气时,似乎带起了一串细小的、肉眼难辨的冰晶。

他接过了那封沉重的军报。

没有立刻打开。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刚刚淬火完毕、饱饮了寒气的绝世神锋,缓缓扫过下方惊魂未定、面无人色的群臣。

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仓皇低头,冷汗浸透了里衣。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笑声,从裴徽的喉间溢出。这笑声比怒骂更令人毛骨悚然。

“好,很好。”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深处的闷雷,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李璘在江陵跳脚,只当他是只不知死活的秋后蚂蚱。没想到……”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染血的军报,仿佛透过封皮看到了成都那场荒唐的登基大典。“蜀中杨国忠和李玢……倒是急着投胎!”

“啪嗒!” 李白腰间的酒葫芦不知何时滑落,摔在金砖上,醇香的御酒汩汩流出,香气弥漫,却无人有心去嗅,只觉那酒液如同蔓延的血。

裴徽的手指,终于挑开了火漆封缄。

他展开军报的动作依旧从容,但展开信纸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在极端紧迫的情况下书写:臣剑南节度留后王昱,泣血顿首百拜:天佑(划掉)伪朝十五年冬月廿七,逆贼杨国忠,挟持延王李玢,于成都行宫,悍然僭号,伪称“大成神武皇帝”!

杨逆自封“尚父”、“天策上将军”,总揽伪朝军政,矫诏号令蜀中诸州!

伪帝登基当日,杨逆党羽大肆搜捕忠良,原留后章仇兼琼及数十不从官吏,皆被屠戮于市,血染锦江!贼势汹汹,裹挟流民,蜀中震动,道路断绝!

臣率残部死守剑门,然贼众数倍,更有杨逆旧部死党为爪牙,攻势如潮!剑门危如累卵,旦夕可破!蜀中…恐非朝廷所有矣!

臣王昱,唯以死报国,泣血上闻!望朝廷速发天兵!迟则…迟则巴蜀尽陷,逆焰滔天!

裴徽缓缓抬起头,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淡然”或“冷漠”,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酷寒!那眼神,让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雷霆之怒,降临了!

“杨国忠…李玢…” 裴徽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字字带血,“一个早该挫骨扬灰的冢中枯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竟敢…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在朕即将君临天下之时…玩这等沐猴而冠的把戏!”

他猛地将手中染血的军报狠狠拍在御案之上!

“轰——!”

沉重的紫檀御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舆图上代表江陵的红点旁,那代表成都的标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点燃,烧成了一个更加刺目、更加充满挑衅意味的血色窟窿!殿内烛火再次疯狂摇曳!

“好一个‘大成神武皇帝’!好一个‘尚父’!” 裴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发出震碎山河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被蝼蚁挑衅的暴怒和一种要将对方彻底从世间抹除的森然杀意!“朕正愁登基大典,祭旗之物分量不够!尔等宵小,便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头颅和那腐朽的伪朝,一同献祭于朕的帝座之下!”

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卷起一股凛冽的寒风。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的雷霆,瞬间锁定了下方几位核心重臣。

“张巡!” 声音如刀。

“末将在!” 张巡一步踏出,单膝跪地,甲叶铿锵,眼中战意沸腾,再无丝毫犹豫!他知道,血与火的征途,就在此刻!

“命你即刻点齐麾下精锐,星夜兼程,驰援剑门!给朕钉死在剑门关上!王昱若死,剑门若失,你提头来见……” 裴徽的声音冰冷刺骨。

“末将遵旨!剑门在,末将在!剑门亡,末将亡!” 张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必死的决绝。

他脑海中那张江陵城防图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剑门天险的每一处关隘!

他起身时,手按在佩剑剑柄上,竟生生将精钢护手捏得微微变形!

“杜黄裳!元载!王维,罗晓宁!” 裴徽的目光转向谋臣。

“臣在!” 四人同时躬身。

“登基大典!” 裴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每一个字都如同铁水浇筑,“照常举行!日期…提前!就在七日后!朕要这万里河山,普天之下,敲响第一声丧钟!所有流程,简化冗余,唯重威仪与迅捷…”

“臣领旨!定不负圣命!” 四人齐声应道。

罗晓宁心中电转,瞬间明白了裴徽的深意:以最快的速度、最无可争议的姿态登基,用煌煌帝威凝聚天下人心,彻底粉碎杨国忠和李玢利用“名分”制造混乱的图谋!

元载则已开始飞速盘算如何从即将枯竭的府库和各大世家豪强手中,挤出这登基大典所需的巨额钱粮——这既是考验,更是他攫取更大权力的机会!

“郭千里!” 裴徽的目光最后落在虬髯将军身上。

“末将在!” 郭千里声如洪钟,激动得须发皆张。

“整备禁军,拱卫京畿!自即日起,长安城,给朕像铁桶一样箍起来!许进,不许出!尤其是通往蜀中、江陵方向的通道,给朕彻底锁死!一只可疑的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裴徽的声音带着铁血的味道,“朕登基之前,长安,不容有失!”

“末将得令!” 郭千里抱拳怒吼,声震屋瓦,“请陛下放心!有末将一口气在,长安城稳如泰山!逆贼细作,来一个,末将杀一个!来两个,末将杀一双!”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带兵在长安街巷中追捕逆贼细作的场景。

裴徽最后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巨大的山河舆图。

江陵的红点,成都的血窟窿,如同两根毒刺,扎在帝国的版图上。

他的眼神冰冷、暴戾,却又燃烧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疯狂的自信。

“李璘…李玢…还有你,杨国忠…” 裴徽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深渊中巨龙的低语,只有离得最近的侍卫首领能勉强听清,那声音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你们以为,联手就能撼动朕的根基?就能阻挡这滚滚向前的天命洪流?”

他的嘴角,再次缓缓勾起。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睥睨,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带着血腥快意的狞厉!

“错了。”

“你们的存在,你们愚蠢的僭越,只会让朕的登基大典,更加…辉煌!”

“用你们的血,染红朕的帝旗!”

“用你们的骸骨,铺就朕通往无上巅峰的阶梯!”

“你们的末日,从此刻——倒数开始!”

他猛地一拂袖,玄色袍袖卷起的气流,将御案上染血的蜀中军报吹得哗啦作响。

“传旨天下:逆贼杨国忠,苟延残喘,挟持宗室,僭号成都,罪不容诛!凡取其首级者,封万户侯!生擒伪帝李玢者,赏万金,授上柱国!凡附逆者,诛九族!凡助朝廷平叛者,论功行赏,不吝封爵!”

冷酷而极具诱惑力的悬赏令,如同无形的战鼓,瞬间点燃了殿中武将们眼中嗜血的光芒!封侯!万金!上柱国!这是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奖赏!

“至于登基大典…” 裴徽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却蕴含着更深的寒意,“如期举行。朕,要在这紫宸殿上,在这万民瞩目之下,亲手为这些不知死活的逆贼…签发第一道诛杀令!”

殿内,群臣再次跪伏,山呼万岁之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里除了敬畏,更添了浓烈的血腥杀伐之气!新皇登基的辉煌之路,注定要用叛贼的鲜血来祭旗!而蜀中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非但没有阻止裴徽的脚步,反而被他以雷霆手段,化作了彰显帝威、凝聚力量的垫脚石!一场席卷天下的铁血风暴,已然在长安城的上空,轰然汇聚!

……

……

紫宸殿内,那震耳欲聋、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似乎并未随着朝臣的俯首而彻底消散。

它化作一种无形的震颤,在描金绘彩的雕梁画栋间低徊缭绕,如同真龙蛰伏的余吟,又似金戈相击的嗡鸣,久久不绝。

这声音,是权力巅峰的宣告,却也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死寂的深潭。

一种无形的风暴,正以紫宸殿为中心,疯狂席卷开来。

街巷之间,甲胄碰撞的铿锵声骤然密集,传递命令的快马铁蹄踏碎了坊市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松油火把、新漆金粉和隐隐血腥气的复杂味道——那是新秩序在旧废墟上急切分娩的气息。

御座之上,裴徽那句清冷而斩钉截铁的“传孤旨意”,此刻仍在殿中每一位重臣的耳膜上回荡,余威更甚于方才的万岁声。

这短短四个字,如同万钧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死水潭,激起的何止是忠诚的滔天巨浪?

冰层之下,无数暗流在瞬间被激活,它们裹挟着野心、恐惧、算计和投机,开始疯狂地涌动、碰撞、交织。

登基大典——这本该是象征至高权力和平交接、新朝天命所归的神圣仪式,其筹备过程本身,就已演变成一场看不见硝烟却远比沙场厮杀更为残酷的战争。

王维的眉头在无人注意时微微蹙起。

礼仪规制、舆服典章,每一处细微的差别都关乎着新朝法统的根基,是李唐旧制还是裴氏新章?

祭天告庙,主祭人选、祝祷之词,更是天命归属的无声宣言。

人员调度,京畿布防,这不仅是安全,更是将整个长安城、整个中枢牢牢攥在手心的铁腕体现。

四方观礼的使者名单,更是对新朝认同与否的初步试探。

每一项,都牵动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和未来荣辱,是权力的重新洗牌,更是忠诚与野心的残酷试金石。

裴徽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殿中几位以文采谋略着称的重臣。

王维的沉稳如山,元载的机敏如狐,李白的狂放如江海……最终,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定格在这三人身上。

殿内巨大的蟠龙烛台上,数百支粗如儿臂的牛油巨烛跳跃着,将他身上那件玄色龙纹常服上的金线映照得流光溢彩,仿佛有活物在袍服上游走。

这流动的金光,非但没有柔和帝王的威仪,反而更添了几分莫测的寒意,如同蛰伏的龙鳞,蓄势待发。

“永王和延王悖逆,其檄文颠倒黑白,惑乱人心。” 裴徽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带着金属的质地和重量,清晰地烙印在殿中每一个角落,敲打着众人的心弦。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清晰地纠正了自称:“孤……朕需要一篇檄文。”

微妙的转变,无声地昭示着天命的转移,不容置疑。

“一篇能正本清源,涤荡妖氛;一篇能昭示天命,凝聚人心;一篇能让天下人看清,李璘、李玢之流,不过是冢中枯骨,是妄图撼动泰山的跳梁小丑!”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朝服,直视灵魂深处,在殿内烛火的映衬下,瞳孔深处似乎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王尚书(王维)。”

“臣在!” 王维肃然出列,躬身垂手,宽大的紫色袍袖纹丝不动。

这位以诗画双绝闻名天下的文坛泰斗,此刻脸上不见半分平日里的超然淡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

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烛光下微微反光。

他知道,手中这管笔,此刻承载的绝非风花雪月,而是为新朝奠基的舆论基石,是射向伪朝的第一支诛心之箭!

是青史留名的契机,亦是万钧重担。

他仿佛已经看到后世史官审视他笔下每一个字的场景。

裴徽的指令清晰明确,如同刀劈斧凿:“王卿文风典雅庄重,深谙典章法度,辞约而旨丰,有史家之风。此檄文之骨架、脊梁,由卿执笔。” 他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陡增,“务必将伪朝(指李璘和李玢政权)勾结门阀、屠戮宗室(暗指裴徽所行乃不得已之‘清君侧’,而李璘是勾结叛逆)、祸乱江南、荼毒蜀地之累累罪状,条分缕析,铁证如山,昭告天下!使其伪饰之‘正统’,在煌煌史笔与天下公义面前,原形毕露,寸缕不存!每一桩罪,都要有据可查,有迹可循,经得起天下人推敲,更要让伪朝百口莫辩!”

王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殿内冰凉的空气似乎也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有力,带着金石之音:“臣,谨遵圣谕!必以史家之笔,秉春秋之义,铸正义之锋!伪朝之恶,罄竹难书,臣定使其罪状昭昭,如日月悬天!”

他脑中瞬间已掠过无数史料档案、地方奏报,一篇以事实为根基、以逻辑为锁链的雄文骨架,正迅速在他严谨的思维中成型。

裴徽的目光转向元载,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和审视,如同猎人在掂量一把淬毒的匕首是否趁手。

“元尚书,”

“臣惶恐!恭聆圣训!” 元载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就躬身下去,姿态谦卑得近乎匍匐。

然而,低垂的眼皮下,精光疾闪,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深意——这是新帝在给他机会!一个展现其独特价值、在新朝权力核心中攫取更大影响力的绝佳机会!一个踩着他人的尸骨向上攀爬的阶梯!

狂喜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但脸上却维持着绝对的恭谨,甚至刻意显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

“卿心思缜密,洞察幽微,尤擅诛心伐谋,于人心鬼蜮之道,洞若观火。” 裴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檄文不仅需直指其罪,更要诛其心,裂其盟!如何让那些依附李璘的江南豪强,读之如芒在背,寝食难安?如何让那些心存观望的蜀地官吏,见文而股栗,望风归顺?如何让伪朝内部那些本就各怀鬼胎、互相倾轧之徒,猜忌丛生,自乱阵脚?如何‘离间’,如何‘攻心’,卿当为王维拾遗补缺,务求字字如毒匕,句句若寒冰!要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感到孤立无援!”

“臣——叩谢陛下信重!” 元载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刻意流露的狠戾,他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那凉意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但心中的毒计已如毒蛇出洞。

“陛下明鉴万里!臣必殚精竭虑,穷尽心智!定使那檄文字字泣血,诛其心魄;句句如刀,裂其肝胆!令附逆者惶惶不可终日,令观望者望风而披靡!伪朝之内,臣亦定埋下猜忌之种,使其君臣相疑,将相离心,不攻自溃!” 他脑中已飞速盘算起江南几个摇摆大族私下与朝廷(指裴徽)联络的把柄,以及如何巧妙地在檄文中用暗示性极强的词语点出,既不露痕迹,又能让李璘看到后对这些人起疑。

元载心中电转:陛下对蜀中延王李玢的动向,似乎掌握极深,且已有定计?这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或许可以利用……一丝阴冷的笑意在他嘴角一闪即逝。

最后,裴徽的目光落在了李白身上。

那眼神复杂依旧,仿佛蕴藏着一个深潭——有对其惊世才华毫不掩饰的欣赏,如同看到绝世名剑;有对其狂放不羁、难以掌控的隐忧,如同面对脱缰野马;甚至,在那深邃的眼底最深处,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遥远追忆与……痛楚?

李白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凛,之前在殿上那“莫名一瞥”带来的困惑与微妙的刺痛感再次浮现,如同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李太白。”

“臣在!” 李白连忙收敛心神,躬身应答。

然而,胸中那股不羁的豪气,那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狂放,却已在隐隐激荡,如同壶中被压抑的烈酒,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卿之诗才,磅礴恣肆,有吞吐宇宙、颠倒河岳之气魄,非常人所能及。” 裴徽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度,如同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冰山上,折射出的一缕阳光,虽暖却仍感其寒。“檄文骨架已立,血肉已丰。朕要你,为其注入一股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激昂如金铁交鸣,如同九天战鼓在殿宇内轰然擂响:

“一股横扫六合、再造乾坤的浩然之气!一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天命之气!要让天下士民读之,热血为之沸腾,心志为之鼓舞,如见红日初升,知天命已归于朕,新朝气象万千,势不可挡!更要让那些负隅顽抗的宵小之徒,闻其声而丧胆,见其文而股栗!此檄,当如九天惊雷,震碎奸邪;如燎原烈火,焚尽腐朽!要让它成为悬挂在伪朝头顶的利剑,成为鼓舞新朝士气的战歌!”

李白闻言,胸中那股本就汹涌澎湃的豪情瞬间被彻底点燃!仿佛沉寂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为这即将诞生的、气象万千的新朝!为眼前这位气吞寰宇、睥睨天下、敢于打破一切陈规的雄主!

写一篇足以光耀千古、令鬼神皆惊、与日月同辉的檄文!

这是他李太白梦寐以求的舞台,是超越所有诗篇的终极杰作!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如同蕴藏着万顷波涛、千道雷霆,那股狂放不羁的气势竟让御座前的烛火都为之一暗!

他长揖及地,朗声应诺,清越激昂的声音如同龙吟虎啸,震得殿宇梁柱上的微尘簌簌落下:

“臣李白——领旨!”

他霍然直起身,宽大的白袍无风自动,仿佛已看到那惊世文章在眼前挥毫泼墨,笔下风云激荡:

“臣必以胸中万丈豪情为墨,以笔底千秋风骨为锋,以雷霆为鼓,以日月为灯!为陛下铸此惊世檄文!定叫它——”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要将整个紫宸殿的空气都纳入胸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同金石撞击,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阵阵回响:

“字落惊风雨,文成泣鬼神!乾坤为之震动,四海为之倾耳!魑魅魍魉,闻风而遁;跳梁小丑,见字魂消!”

随着三位文臣领命,郑重地躬身退出紫宸殿,殿内那几乎凝滞的空气似乎稍稍流动了一些。

然而,一种更加紧张、更加繁忙、如同巨大机括开始高速运转的节奏,立刻取代了之前的肃杀与等待。

裴徽的目光扫过侍立在丹墀下的几位重臣和枢要官员,无需多言,无形的指令已然下达。

侍立在御座旁、身着绯袍、面白无须的太监袁思艺立刻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明黄绢帛,尖细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道道命令如同无形的箭矢,飞速射向帝国的各个神经末梢:

“礼部即刻召集属官,会同太常寺、鸿胪寺,详议登基大典全部仪程!从卤簿仪仗、祭祀流程、朝贺序列,到时辰方位、礼服器用,务求周全,彰显新朝威仪!两个时辰内,初拟条目,呈报御览!迟误者,严惩不贷!”

“工部!少府监!” 声音转向具体事务,“督造大典所需一切舆服、仪仗、器物!龙袍冕旒、卤簿旗幡、礼器祭品,务必精益求精,彰显皇家气象!所需物料、匠人,特事特办,优先征调!工期延误,或器物粗陋,尔等难辞其咎!”

工部尚书与少府监官员躬身应诺,脸上带着即将奔赴战场的凝重。

“户部!” 袁思艺的声音稍稍放缓,却更显分量,“统筹钱粮用度,确保大典所需一切开销!优先供给,不得短缺!更要预备好犒赏三军、抚恤功臣、赈济灾民之资!新朝初立,恩威并施,此乃国本,不可轻忽!”

户部尚书领旨,眉头紧锁,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国库的存底和可能面临的巨大缺口。

“中书省!门下省!” 袁思艺的声音再次拔高,“所有关于大典筹备之奏议、条陈,随到随议,随议随决!不得积压拖延!各部协调,由尔等总揽,但有推诿掣肘者,立劾!”

……

命令如疾风骤雨般下达,殿内人影穿梭,脚步声、低声领命声、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裴徽端坐御座,玄袍金线在烛火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如同风暴中心最沉静的那一点。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忙碌的群臣,投向殿门外那片被无数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深不可测的夜空。

长安城巨大的阴影在他身后匍匐,而登基大典,这台由权力、野心、忠诚与恐惧共同驱动的庞大机器,伴随着讨逆檄文的铸炼,已然轰然启动,无可阻挡。

……

当三位文臣步出紫宸殿那沉重高大的朱漆殿门时,殿内灼热而紧张的气息瞬间被初冬寒凉的夜风取代。

回廊下,悬挂的宫灯在风中摇曳,光影明灭不定,将三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投射在冰冷的汉白玉栏杆上,如同幢幢鬼影。

王维步履沉稳,面色沉静如水,但拢在袖中的手指却在微微捻动,仿佛在无声地推敲着檄文的词句结构。

他需要立刻回到尚书省的值房,调阅关于李璘、李玢在江南、蜀地罪行的所有卷宗密报。

元载则脚步轻快,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算计的精光。

他刻意落后王维半步,目光却像毒蛇的信子,扫过回廊暗处。

一个不起眼的小宦官如同幽灵般从廊柱后闪出,迅速将一个蜡丸塞入元载手中,又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元载指尖用力,捏碎蜡丸,借着昏暗的灯光瞥了一眼纸条上的蝇头小楷,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江南顾氏,暗通款曲,证据已备。”

李白走在最后,他仰头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仿佛要将胸中沸腾的豪情稍稍冷却。

殿内裴徽那复杂难辨的眼神,依旧在他心头萦绕。

“他到底透过我,在看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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