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子爵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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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活完，太阳已经垂落到石窟入口的上缘，时候是真不早了。</p>

林博嘱咐蘑菇园的海鸥们都回栖息地去，没有必要就别回石窟，免得把水泥地给踩糊。</p>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他会派小国王前去通知的。</p>

白鸟们听命而动，扑翼飞腾，留下一串嘎嘎的鸣叫和几支飘落的羽毛。</p>

法师倾听它们嚣张激昂的语言，这些超级海鸥准备在冬季来临前，狠狠报复那些欺负过它们的海雕、游隼，称霸栖息地。</p>

群鸟的战国时代是时候结束了。</p>

他摇摇头，招来一阵风，把那几支掉在水泥上的鸟羽吹走。</p>

石窟里彻底清净下来，小国王在守夜人肩膀上打瞌睡，这一下午对它来说也挺刺激。</p>

林博蹲下来抚摸菌毯，和蘑菇们道了别，又凝望那几具被菌丝包裹的尸骸，像是洁白的坟茔。</p>

以菌丝的消化效率，明天再来时，这里面就只剩下机械义肢了。</p>

整理好随身物品，提起网友送来的箱子，他抬手结剑指印，咒力贯穿全身，无声默发本名言灵。</p>

旋即腾空而起，穿出石窟，沿着海崖攀升。</p>

傍晚。</p>

马车停在岬角入口，珀尔子爵坐在车厢里，不停询问管家，确保自己的装束没有不得体的地方。他又询问了镇长，守夜人忌讳访客的哪些行为。</p>

“守夜人阁下建议自己的病人不要服用烟酒。”镇长仔细回忆，“至于别的，我想不到什么。您也见过他，实在是很宽容可亲的性格。”</p>

维伦·珀尔口中喃喃“没错、没错”，他紧了紧风衣的领口，压低帽檐，提着文明杖下了马车，徒步前往灯塔。</p>

他来得很早了，但已经有带着小板凳的镇民在院子的围栏外谈笑风生。</p>

石塔镇的民众习惯了来灯塔小坐，即便不看病，聊聊天也是有趣的。</p>

瞧见镇长陪同的领主，大家连忙起身问好。维伦·珀尔挺愿意和他们交流，他现在就需要和人说说话。</p>

一对夫妻把小孩的板凳贡献出来，给领主使用，维伦不知不觉就和这群臭烘烘、脏兮兮的劳工们坐在一起了，他尽量放慢呼吸，好让刺鼻的气味被自己身上的香水掩盖。</p>

灯塔管理员还未回归，维伦看到灯塔顶端站着两只海鸥，正俯瞰院子里的人群。他突然会心一笑，知道那是谁的耳目。</p>

“嘎！”海鸥飞起，维伦追着它们的身影向后望去，在岬角入口，守夜人漫步而来。</p>

人群齐刷刷站起，拎着板凳马扎。林博穿过人群给他开辟的道路，笑着和大家打招呼。</p>

他开了院落的矮门，穿过前庭，开了灯塔门。</p>

看病的人群涌入小院，再度排队坐下。</p>

酒馆的女侍应生和石塔镇其他几个同龄的女孩又来看热闹，她们装模作样地维护队伍秩序，脾气再差的水手也都一声不吭地听从。</p>

维伦·珀尔走得慢了，落在队伍中间。</p>

“呀，男爵老爷，您要插队吗？”女孩询问。</p>

“不，不了。就这样吧，挺好。”维伦还是紧张。</p>

“我们可不敢让您排队。”排在前面的镇民连忙示好。</p>

叮铃铃——</p>

灯塔的门后飘出铁铃铛的响声，紧接着，是一句吐字含混，音色清脆的“请进！”</p>

“谁在说话？”镇民好奇地交头接耳，“听起来像小孩。”</p>

“不，是鸟。一种会学人话的鸟。”见多识广的领主老爷解释说，大家似乎不太相信。</p>

珀尔子爵终究是第一个走向灯塔。</p>

他在门口回望，傍晚温暖的阳光一片橙红，岬角外的海浪银波如鳞，小院里的镇民大多还在谈论会说话的鸟长什么样，但许多老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庞上没有笑容，像是一群沉默的夜枭。</p>

子爵独自一人推门而入，没有人跟随。</p>

室内白炽灯的光芒混合暮色余晖，空气明亮而柔软。</p>

守夜人坐在桌后，一只绿鹦鹉蹲在桌面上，一只小海鸥停在靠墙的木架，三只大海鸥站在两侧窗沿。厨房飘出麦子和煎香肠的香味，四周有海浪、风和发动机的噪音，壁架上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束凋萎已久的干花。</p>

“欢迎。请坐。”子爵听到那人说。</p>

灯塔管理员的面容上只有平和的神情，完全不意外他的造访，和他第一次见到守夜人时一样，明明只过去几天，却像是久别重逢。</p>

维伦·珀尔走到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掌上，旋即抬手取下圆帽，显露出额头黑色油膏涂抹的圣痕。</p>

他用轻缓到仿佛微风的语气说：“我追奉奇迹，遵祭司指引，前来灯塔觐见我的神灵。”</p>